懷孕恥辱
各種壓力接踵而至,吳怡突然覺得懷孕是恥辱
“敬業(yè)”、“高效”和“過于強大”,這是夫妻倆對計生部門的評價。
如果繼續(xù)堅持這次是真結婚,計生人員告知,就把孩子先生下來,然后做DNA鑒定,看看“到底是你前夫的還是現(xiàn)任老公的”。只要被查出是和鄭彤生的,就要算超生,仍然按“雙開”處理,交罰款。
計生委迅速通知了各自的部門領導。各自領導都來談話,單位獎金、同事領導升遷等,一切似乎都只要吳怡打掉孩子就行。
“我只不過想生個孩子,怎么就成罪人了?”她和領導頂撞起來,“大不了我辭職!”
鄭彤也被談話,但他也認為,“有什么能比一條命更重要呢?”
鄭彤慢慢地動搖了。他算了一筆賬,社會撫養(yǎng)費按家庭年收入的3到5倍處罰,保守估計得繳納18萬元,兩人還都得被辭退,30多歲的年齡也并不好找工作,“兩個孩子,未來都要上大學,還要考慮生活成本?!?/P>
夫妻倆為此爭吵起來。
“懷孕生孩子,對一個女人來說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。”吳怡覺得很無力,“現(xiàn)在仿佛成了恥辱。”
被迫引產(chǎn)
吳怡才住院兩天,縣計生委和單位就來催引產(chǎn)證明
因為發(fā)現(xiàn)時已較晚,又忙著操辦假結婚,胎兒已四個多月了。醫(yī)生告訴她,做這種大月份引產(chǎn)風險太大,建議還是把孩子生下來。
鄭彤又去找領導,但被告知,即使因身體情況生了,結果也是一樣。經(jīng)過憤怒、權衡、掙扎以及絕望,吳怡妥協(xié)了,同意引產(chǎn)。接下來的一周,她天天以淚洗面。
去年11月某天,他們早上5點多就出門,“去時還是一個鮮活的生命,回來時就沒了。”
排隊人多,吳怡吃不消,鄭彤又托關系走了后門。醫(yī)生診斷后拒絕收治,因為這屬于計劃外懷孕的引產(chǎn),沒有部門出示證明不能收。鄭彤又趕回去找到計生委蓋章。
“孩子很健康。你為什么不偷偷把孩子生下來呢?”醫(yī)生很遺憾。
躺在手術床上,醫(yī)生盯著B超,說動了動了,快扎。吳怡清晰地記得,隨后肚子上注射了某種液體,可能帶有毒性。她感覺到,慢慢地,孩子的掙扎越來越微弱,“好像小孩要跑,大人在后面追,要弄死他?!?/P>
兩天住院休養(yǎng)期間,縣計生委和吳怡的單位各自打來電話,催促把引產(chǎn)手術證明送過去。(中國周刊)
(文中人物均為化名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