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不小心,莫言真就得了諾貝爾文學獎了。這對于一百多年來干著急卻總不能如愿的國人來說,真是大喜過望,又顯得有些手忙腳亂。
一時間,這文壇里外可就熱鬧起來了——浮躁的人流發(fā)瘋似地撲向山東高密,撲向那個衍生《紅高粱》故事的小村子,去圍堵莫言,說不定能在那里找到一個獲獎配方。莫言所有的作品在書店里熱銷,賀信賀電紛至沓來,莫言的手機死機!高密的莫言文學館積極籌備緊急擴建,以“弘揚莫言的文化精神”;山東郵政及時推出莫言獲獎紀念郵戳;旅游部門已經在緊鑼密鼓地開發(fā)“莫言故居”;語文出版社緊急決定,把莫言作品《透明的胡蘿卜》編入高中學生讀本……
就這么亂,中國特色的亂!
莫言就這樣一下子紅得發(fā)了紫??墒?,也就是前不久,人們聽得更多的,卻是對莫言的一片罵聲:有著名批評家批評莫言小說《生死疲勞》缺乏難度,既沒新質又無挑戰(zhàn),過于高產,寫得太快;有人說小說《豐乳肥臀》是流氓小說,煽情弄色,低俗不堪;有人說莫言所有的作品里過分渲染的是暴力色情和民族的苦難,這也是改編后的電影《紅高粱》獲得金熊獎的原因;去年,莫言小說《蛙》獲得當年的茅盾文學獎,《文學報》曾發(fā)表長篇大論,從作品的主題、藝術、語言、人物等諸方面,乃至獲獎感言一棍子打死,給與全盤否定,著實令人吃驚。還有人說,作為一個作家,莫言不該去抄《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》,不該去溜須政治……莫言就是在這樣的生存環(huán)境中,艱難地咽氣吞聲地創(chuàng)作。也正應了他的筆名:莫言,訥于言而敏于行。
再審視一下當下的文壇。我們曾經仰慕的作家大人們,還有多少人在下鄉(xiāng)采風、潛心創(chuàng)作?在自我重復、彼此重復、缺乏創(chuàng)造的所謂創(chuàng)作中,他們糊弄社會,糊弄讀者,糊弄著一個岌岌可危的文壇,也在糊弄國家的薪俸。幾十年了,除了混混韓寒郭敬明,除了那些用身體寫作的浪女子們,大家還有幾多收獲?一些自以為功成名就的老作家們,有的去神侃《紅樓夢》,有的去經營影視城,有的忙著滿世界題詞弄字,有的鉆研了氣功穴道,有的搞起了古房子維修,有的整天徜徉古董市場,都變鑒賞家了……名氣越來越大,卻就是不怎么想寫東西!再說讀者,在日益浮躁的世風下早已失卻了原有的耐心,又怎么能去買這個浮躁文壇里浮躁作家們浮躁作品的賬呢?于是乎,文壇幾近酒壇,文學早成雞肋,文學刊瀕臨倒閉關張,文學社團寥若晨星……正如一位批評家自嘲:文學將死,文壇將全面失守。
莫言獲獎,是莫言個人的事,與時下的文壇沒多少關聯。目前莫名的“莫言熱”、“文學熱”背后,人們更看重的可能是名利與噱頭,是跟風與起哄,與文學本身無關。想要用一個莫言、用一個諾貝爾獎做一根救命稻草,去拯救烏七八糟、病入膏肓的中國文壇,那簡直就是個玩笑。